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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那时爱情二十七（第1页）

不知道玩了多久，我们才溜溜滑滑地下山回到镇上。这时，夜色降临，大家虽然衣服都有些湿，沾满了雪，但我们却意犹未尽。我们几个人形象怪异地走在街道上，成为左邻右舍目中的另类。

我们一路哼着歌踏着雪抖着身上的雪水和冰凌，踩在厚厚的雪上嘎嘎作响。玩了大半天，一个个肚子开叫，我提议到码头饭店去吃饭，于是便一起相约来到码头何瘸子的饭店，叫了一个火锅，几瓶汽水，热气腾腾地吃起来。室外雪花飞舞，室内热气腾腾，我们几个且歌且舞，仿佛是天外来人。虽然没有喝酒，但大家好像有了几分醉意，迷醉在这腊月的大雪里。暮色中，我们才道别，大家相约199o。

大家离开后，剩下我和笑笑站在渡口。随着一声汽笛，轮渡启动，轮船下翻滚出惊天的波浪。几位老师站在轮渡上向我们飞手，风吹起各色的围巾，仿如一幅水墨画。

随着老师们离开，我和笑笑往回走。笑笑家住在镇西头的山坡上，回家要经过多味书屋。我们走在街道上，再次引来街坊关注的目光。看来我们虚妄的爱情故事又要添几分笑话，几分色彩。

笑笑回家后，我回到多味书屋，换了衣服，洗了个热水澡，人还沉浸在今天的快乐里。

一场大雪后，暖暖的冬阳照在雪地上，雪开始融化，天气却更加寒冷。大年前的几天，外面打工的人、上班的人6续回来了，小镇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。口袋里有了钱，大家也舍得花钱，书店也莫名热闹了起来。卖年历、年画、玩具、磁带和春联的很多，一个人还忙不过来。这几天笑笑一吃完饭就来到书店里帮着收钱，忙的不亦乐乎，她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，独来独往，我行我素。

我也没有想到，年底这几天生意这么好，不到一个星期，店里的东西几乎卖光了。平时一天营业额不过一二百，那几天每天都要过5oo。大年三十那天大半天就卖了近1ooo块。黄昏时分，我关好门，告别笑笑，回村过年，离开小镇时，我竟然有些恋恋不舍。我知道，我已经习惯了笑笑的存在，习惯了有她在旁边默默地帮忙，默默地看书。

回到家时，父亲已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，打好了年货，家里还杀了一头年猪。一大家子人欢欢喜喜，每个人脸上都展露着灿烂的笑容。大哥大嫂虽已分家，但过年时大家也聚到了一起。

父亲早准备了干柴，天刚擦黑，火炉里烧起了旺旺的火，一家人坐在火炉边，父亲杀了鸡，母亲在一边蒸着鸡鸭鱼肉，整个灶屋里弥漫着肉食的香味。母亲在炉火上烧起一炉锅水，水一开，便开始用清油（清油即茶油——作者注）起红薯片、巧可等一些小吃。随后是下鸡汤面。每人一大碗，里面还放了几块嫩嫩的鸡肉，一个个吃得嘴巴流油。

除夕是为守岁。我们一边看着黑白电视里不太清晰的《春节联欢晚会》的节目，一边聊着天。

父亲看着我们一个个开心的样子，也很高兴。母亲一直忙碌着，给我们忙完做吃的，便开始敬灶神爷。母亲说，灶神爷每年是要向玉帝报告的，所以敬灶神是一个很神圣的事情。

父亲说，三十夜里的火，十五的灯，这是一年最要紧的。三十的夜里要守岁，要坐晚些，免得晚上做梦，梦见不好的东西。我们一个个都答应得很响。但妹妹们吃饱后，看了会儿节目，都昏昏欲睡。我拿了1ooo块钱给母亲，母亲一见，说这太多了。我说，我留了流动资金，这个留在家里用。母亲说，也好，给你存着，娶媳妇用。父亲也满脸笑意说，没想到，开个书店还真能赚到钱，年初拿5oo块钱给我时，是准备打水漂的，不仅没有亏本，还赚到了钱，这自然是意外的惊喜，所以父亲脸上的笑容很真切。因为这也证明了儿子的眼光和能力。

一家人说起今年的收成，都有收获。大哥教书的同时除了参加劳动，还读了中师函授，二哥带妹妹们做副业，父亲带领大家种八亩地，我在镇上开的书店一年不到也赚到了近四千块钱，更让我开心的是，一年内表了8篇散文，这对于我而言是一种突破，父亲脸上也有光。在我的内心里，更让我高兴的是有了一群新的朋友，特别是认识了心中的女神笑笑。虽然离我还有些遥远，但我隐隐觉得，好像有什么要生。

还有一年重要的事情是今年大姐出了嫁，二哥也订了婚，准备明年中秋节办婚事。父亲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婚事。父亲母亲有七个儿女，父亲把孩子们成婚当成自己的任务，因此，父亲看着我好像有好多话要讲。我知道父亲眼里的那些意思和忧伤。我笑着安慰父亲说，您放心，今年我给您找个媳妇。父亲有些满足而陶醉地笑了，他喝了一点酒，道，我信。很满足的样子。就像当初不相信开书店能赚钱一样，父亲曾经不相信我能自己找到我的爱情，此刻，他似乎真的信了，他是如此满足而惬意。

1989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是美好的。父亲母亲心中充满了对这一年收获的满足，对孩子们表现的满意，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期待。父亲心中或许在想着，新的一年里，要加修一间房子，三个儿子都有媳妇，都有孩子，女儿们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后生，这些，才是父亲母亲对生活的美好向往，这么简单。儿女孝训，儿孙满堂，一家和睦，不图富贵，只图富足，不为吃饭愁，这就是他们的幸福和满足。

父亲满目慈详，母亲静静地看着我们父子的交谈。他们感受着当下的幸福，期待日子会越来越好，收成越来越好，孩子们越来越好。我望着父亲母亲，内心里充满温暖，我感觉到幸福而满足。在那个时候，我没有深度思考过人生，我一直想通过文学成就自己，让父亲母亲感到荣耀，让爱我的人和我爱我的感到幸福。我那时候相信，只要奋斗，就会有收获，只有努力，终会成功。大哥正在努力读函授，获取转正的名额，成为公办老师。那样，他就会成为我们家拿国家工资的人。

春节联欢晚会在李谷一大姐带唱的《难忘今宵》的歌声中结束了。我们一家人意犹未尽。联欢晚会上的那些热闹父亲不关心，但看我们看的哈哈大笑，也不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，我知道父亲喜欢花鼓戏，他不仅喜欢听，还会唱。我心里盘算着，过年后，给父亲买个播放机，买些花鼓戏磁带，让他想听的时候，听听自己喜欢的花鼓戏。

大家都睡去了，我和父亲母亲还坐在火炉边，父亲似乎还想和我聊点什么。我知道，他对我打的空头支票有些不放心，想听到我关于讨堂客的具体计划和行动。母亲温柔地坐在旁边，陪着我们，一直到鸡叫头遍的时候，父亲母亲才睡去。我也回到和二哥同住的地板房，钻入被窝里。但我还是没有睡意，在这个美好的夜晚，笑笑在干嘛？我的心飞到了飞柳镇，飞到了多味书屋。这天夜里，我做了一个梦，我梦见我和笑笑手拉着手，一路奔跑，也不知跑向何处，跑到一座高山，前面却没有了路……